早餐一顆水煮蛋#7.5:那件事成為了禁止討論的事

Summerbud
13 min readMay 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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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夫斯基相關的話題成為我們家的禁忌,事實是父母受的驚嚇比我受到的還要劇烈。他們絕口不提這件事,在生活的每個細節中如脆弱的小貓似地活著。虎夫斯基死在不知名的事物手中,如果我們不更小心一點的話,也會像牠那樣,父母親沒有說出的話語讓接下來的歲月充滿這種意味。父親因為遺失一樣重要文件而失去了工作,接下來好幾年的時間都只能以零工維生,母親仍在原本的公司上班,但是因為大家隱而不談的原因,她再也沒有升遷的機會。

他們彷彿接受了某種強烈的暗示,告訴他們,這一生再也得不到幸福似的活下去吧。如果是由自身蔓延出來的信念,一步一步地嘗試往這種無情的生活走去的話我不認為這是件壞事。然而父母親身邊圍繞的氛圍則是這是某個東西加在他們身上的,有某些東西從虎夫斯基的屍體找到了縫隙,鑽了進來,附著在他們身上。他們對此無能為力,可能有找過辦法,可能根本沒有察覺,我也沒有跟他們說過這種事情。「爸媽,你們好像怪怪的。」「哪裡怪怪的?」「我也不清楚,但就是怪怪的。」附著在他們身上的東西就只能描述到這種地步而已。哪裡怪怪的,卻無法完整地說出來。最後我選擇不說,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那東西也會轉移到我的身上。說與不說都沒有關係了。

或許前店長身上有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注意力,我才會來到了這裡,來到這家早餐店。每天四點起床,兩點下班;週休一日;月薪兩萬八。

凌晨四點半發現這件事情後我與店長停止下手邊的工作,紅茶煮到一半泡著熄火。高麗菜絲切了三分之一,高麗菜丟在菜絲裡。麵包堆在桌上,連厚片土司壓在全麥土司上都沒人把它拿下來以免壓壞。我與店長對坐在餐桌上,他右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撐著頭,雙眼失焦在正低速運轉的冰箱上。店內的燈只開了三盞微弱的黃色暖燈,照著櫃檯。其餘地方仍籠罩在清晨別有意味的黑暗裡,這是一個與平常不同的清晨,但是黑暗依舊。我們都沈默,彷彿等待著什麼。這是我們清理櫃子後縫隙的第一天,不知道老鼠現在在哪裡?會不會已經離開這裡了,因為覓食而在某個不熟悉的地方誤踩捕鼠器。還是潛伏在這間店裡不為人知的另外一個小角落,血紅的眼睛賊視著我們。

店長過了一陣子後抬起頭來,原本支著頭的手從口袋裡拿出遙控器將鐵門降了下來,他看向我,眼神充滿倦意,說:「先去準備自己要吃的吧。」我回頭看了組合台,再轉過頭來問:「今天不開店了嗎?」

店長搖搖頭,「這樣也沒有辦法開了,零錢都放在那個保險箱裡。我身邊沒帶那麼多錢可以拿來換。就這樣吧,你先幫我做個卡拉雞腿堡,雙蛋夾培根加蜂蜜,飲料的話一杯不加糖和奶精的黑咖啡。我坐著想一些事情。」

我到炸爐下了兩片卡拉雞腿和兩份薯條,在熱壓吐司機中烤了兩組漢堡,在煎台上下三顆蛋。把厚片吐司條從全麥土司上拿下來,從裡面拿了一片出來,劃一刀,塗滿厚厚一層花生醬,放進烤箱裡烤。翻了一次漢堡,打開咖啡機將店長專用的馬克杯放上去,點選兩杯量。卡拉雞腿堡炸的時間需要五分鐘,這個餐點的標準製程要求是在五分鐘內把這張單所有其他的東西做好,這並不困難,比較難的是如果一次來太多卡拉雞腿,同時又有其他種類的漢堡或吐司的話,東西會全部塞在一起,變得很難處理。炸爐大概放個六片就滿了,還要一直翻動以免黏在一起。不過這種狀況比較少出現,卡拉雞腿在早餐店中是比較具有慶祝意味的餐點,是人們想要犒賞自己時才會吃的東西。

薯條炸好了放在一邊瀝油。我把烤好的漢堡一個抹上沙拉醬,另一個則塗上花生醬,因為沒有洗美生菜,只好用高麗菜絲替代,疊上番茄片和小黃瓜片後雞腿剛好炸好,瀝乾油疊上來。店長的要加蜂蜜,而我的則已經有花生醬了。在疊漢堡蓋之前我轉身把花生厚片拿出來,均分兩半放在兩個盤上,撒入薯條,做好的漢堡插根竹籤放在薯條上。我從冰箱拿了一瓶昨天做的鮮奶茶,連著我們的早餐和咖啡分次端到餐桌上。

「謝謝。」我們無聲地吃起來。從鐵門門縫可以察覺時間的流動,但是店內依然漆黑一片,光微弱且疲憊地癱軟在地,我們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沒有交集。

前店長為什麼會突然把店裡的錢帶走消失不見?這點即使用力想下去大概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我吃到一半的時候確認了這件事。思考這種沒有當事人在就難以前進的問題勢必不能以當事人的想法為主軸來思考,而需要用周邊的資訊來處理才行。

前店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曾經花上一段時間思考這件事,大約在我來到這間早餐店兩個禮拜之後,某一天放假前夜的夜晚,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亢奮,睡不著覺,肚子又餓,就走路來到了早餐店附近,要去吃一家比薩BAR。快走到早餐店,站在稍微遠一點的路燈下時發現早餐店所有燈都亮著,三盞櫃檯前的吊掛暖黃杯型燈、天花板以輕鋼架支撐著的日光燈、店內角落的鹽燈、戶外用餐區小巧的LED燈泡,都在那天將近10點的夜晚亮起來。我站在路燈下,稍微靠牆邊躲起來,眺望早餐店的動靜。

前店長一個人在早餐店裡打掃店面,他打掃的程度幾乎把整家店都翻起來重新掃了一遍,我站在那裡一段時間,凝望著前店長打掃的方式與身影。在心中喃喃問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那時前店長已經辭職一段時間了。難道說他是收費來執行這些清潔嗎?不,應該不是。從那一點開始到坐在BAR裡吃著瑪格麗特,喝著不知國度的啤酒時我都一直想著這件事。與其說店長是一個會動腦筋賺外快的人,不如說他是一個極度珍惜自己閒暇時間,金錢的原因無法打動他執行這些事情的人。那時我咬著這樣的念頭,認為這是自己對前店長這個人的洞見,從那之後,思考關於前店長的事情時,很多想法都是從這個基礎衍生出來的。我們並沒有在接下來相處的時刻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我記得有一次我曾問他辭職接下來怎麼打算,他說反正存款還有很多,夠自己活個好幾個月,或許等到快要用完再來想,這樣做起來還蠻舒服的,就這樣繼續下去吧。這種說法也的確很符合前店長的個性。

前店長是一個具有自己獨特世界觀,並且把那個世界觀付諸執行的人。但這也不能說他不理會這個世界普遍的價值觀,只不過他會換個角度來解釋它。

我放下手中的漢堡,對店長說了一聲,「我上去看看。」店長沒有表示什麼,他眼神失焦地咀嚼漢堡,蜂蜜從嘴角流出一兩滴的量。

前店長的房間是不完整的長方形,其中一角因為要讓樓梯通過而內凹進來。較窄的北側牆嵌入一排薄木板衣櫃,完整的南側牆則靠陽台擺放一張鐵桌腳、沒有抽屜的深褐色木製長書桌,靠門則擺著一個合成木板的書櫃,上面只放有幾本小說和他最近在讀的大部頭書籍。到這邊都是我熟悉的部分,前店長一看完書就習慣把它在二手書網賣掉,只有他認為真的需要一直讀的書才會留下來,到最後那大多是小說。他說他只要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把那些已經讀過十幾次的小說拿起來從第一頁開始讀,一路讀到他睡著為止。長久下來他靠這樣的方式衡量自己失眠嚴重的程度,笑著說,「最近大概維持在130頁附近。」只不過不用工作的時候才能有失眠的權利,要工作的話都只能皮繃緊一點,用盡各種方式也要讓自己睡著。

單人床與衣櫃和書桌平行,床頭板緊靠東側因為要讓樓梯轉向而凹進來的牆面,床腳正面對陽台霧面落地窗。那是一張非常簡陋的單人床,床板上只擺著一張簡易的床墊。我對那種床墊很熟悉,是大學宿舍常用的款式,裡面只有小型的彈簧,睡不到一個學期就會塌軟,某些印象中自己不會睡到的地方意外地以平均值而言顯得誇張的方式沈下去,看著那下凹的地方,像是窺探自己睡著的模樣似的,這種床墊留有那樣的印象。前店長的床墊雖然都有清洗,床罩維持乾淨的樣貌,但是床墊本身已經變形到只能用那種特定的姿勢才睡得著的地步,換個姿勢可能整個感覺就變了。

房間地板是老舊的塑膠木貼片,同樣的木紋緊靠在一起從門口整齊排列到陽台,那木紋因老舊而沾染汙黑的陰影,前店長在一些他主要走動的地方鋪上塑膠巧拼,或許這樣才可以脫鞋子在房間走動吧。雖然房間整體不能說是整齊,散亂地擺放著生活器具和蒐集起來代表自己的東西,不過地板上至少沒有散亂的衛生紙、便當盒的橡皮筋、喝到一半的瓶瓶罐罐和塑膠吸管的塑膠外包裝。

這裡是前店長的房間,幾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似乎除了保險櫃裡的錢之外,他並沒有帶走什麼。

來早餐店工作之後的每個下午我都會來到這裡,跟他漫無邊際地聊天,大部分是聊關於敵意的事,有的時候則會聊關於早餐店之外的事。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個多月,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聊了那麼多,我對他這個人的過去卻未有任何了解。站在前店長的房間中央,環視一周後,才發覺自己對這裡是如此陌生。

我開始翻動他的東西,不過也沒有哪幾個地方可以查看,桌子沒有抽屜,衣櫃裡幾件T-shirt和長袖厚棉的休閒服,兩件褪色的牛仔褲、一頂格紋貝雷帽,我不能想像他戴上這餅帽子時的模樣。書架上一疊廢紙,幾本他鍾愛的小說,五層架子只擺滿了半層。不管怎麼說,這間房間都很難讓人相信一個人已經在這裡居住了三年以上。

我坐上他的桌子,那是一個旋轉的時候會發出唧唧嘰聲的旋轉辦公椅,椅背已經軟化且卡榫鬆動,撐不住一個人的重量,一靠上椅背就會往下到轉軸的極限。身體躺在椅子上,不用抬頭就可以看到天花板和天花板上的燈,以及燈罩。

那是一盞壞掉的燈,從我來到這個早餐店,與前店長開始進行每日下午的聚會之際就已經壞掉的燈。然而前店長卻從來沒有為那盞燈換上新燈泡,他說已經有檯燈,這樣就夠了。在天花板附近凝聚的黑暗讓燈罩蒙上一層不安定的意味。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照卻了清晨聚攏的雲霧,陽光就這樣投射進來,薄薄一層鋪在相同木紋拼貼的地板上,我注意到燈罩上放有東西。

店內有鋁梯和螺絲起子,拿下燈罩後,我發現在燈罩上放有一個大概A4大小一半的紙文件夾,我並沒有立刻打開它,而是將它拿到房間外某個角落藏起來,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當下也不清楚,但我隱隱約約意識到這個東西先不要給任何人看比較好。

我把燈罩裝回去後走下樓梯,店長已經把早餐吃完並且將碗盤洗好,我坐回我吃到一半的早餐前,繼續吃漢堡與軟掉的吐司厚片。

「有發現什麼嗎?」

我正滿嘴都是食物地咀嚼著,只能模糊地說:「沒有什麼。前店長本來就沒有什麼東西。」

「我已經報警了。」他說,「大概十五分鐘內就會到。」

「不怎麼快嘛。」我將嘴裡的食物用力吞下後說,「真的不營業了嗎?將錢處理一下還是可以拉開鐵門吧。這樣的話顧客好不容易掙扎起床,想在星期天的早上好好吃頓早餐,看到的卻只會是那面鐵門噢。」

店長乾乾地笑著,「這附近有五家早餐店,他們隨便找一家就好了。」

「也是。」我們陷入沈默,老鼠到底在哪裡?我瞄了一眼新組裝起來,把鼠徑擋住的組裝櫃。然後把最後一口味道全部混在一起的食物吞下去,所有事情都混在一起,各自的性質和他們以此性質表現出來的行為都有微妙的偏差。店長最後說的那句話,他是真的這樣想的嗎?前店長離開之前的行為,真的是他做的嗎?我開始懷疑自己能確切掌握這些問題的可能性。

在等著警察的過程中,我感受空氣也有了細微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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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是個短小精悍的男子,立體的五官讓人一眼就察覺他的父母中有一位不是當地人,但也無法得知更多的訊息。細膩鍛鍊後的肌肉使制服浮現出明顯的凹與凸,然而在那凹凸之間我感受到的並不是恰到好處的平衡,它反而是種躁動的表現。那些肌肉被刻意以非常仔細且厲害的技術堆在某些特定的地方,簡直就像是穿衣服嘛,但是清晰地讓觀看的人知道,這些都是支付一定代價才能到達的地方。而那樣的地方勢必存在著某些要以這些不平衡才能對抗的東西,然而長久看著那樣的凹凸,我浮現了一種與其說實用不如說是表演性的意味。

「你好,我是羅斯托夫斯基,這個轄區的警官。」他在我回過神前搶先拾起我的右手緊緊握住。那是一個與他身形不相稱的大手,卻冰冷異常。他與店長也握手之後店長帶著他上樓,店長示意我留在一樓。羅斯托夫斯基警官還有另外一個同伴,一個有些緊張的女人,站在車旁邊眼睛直直地盯著店內,她的眼神宛如恰巧路過,因警車閃爍的警示燈而好奇地窺探的陌生人。我問她要不要進來坐,她堅定地搖搖頭,又遲疑一陣後,走進來站在門旁,專注地向個衛兵似地面對戶外。

真是奇怪的雙人組合。一個有著俄羅斯名字的警官,一個與其說像是同伴不如說愛人的搭檔。

過了許久,女警察也不耐煩起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站著用手機。我問她吃過早餐了嗎?她點點頭,卻也沒有說話。到這裡我才開始疑惑她是不是無法說話。正當我準備要向她確認這件事時,羅斯托夫斯基與店長走了下來。他走到我面前問:「你早上有上去過一次對吧。」

「對。」

「為什麼?」他平靜地問,但是語氣中帶有尖銳的意味。

「想知道一些事情。」

「說到底你到底又能知道什麼呢?」羅斯托夫斯基鼻頭皺起來,像是聽到一句已經重複了幾百次卻又不得不聽下去的話似的,「你們自顧自地踏進犯罪現場,可能把許多原本存在的線索都『不小心地』弄不乾淨。然後僅僅只是說一句『想知道一些事情』就可以把許多事情解釋完畢。你們一定認為自己也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活像處在追求愛情的現場,想要預先知道些什麼來獻殷勤的粗劣競爭者。然而結果是你們不但什麼也找不到,有很多原本可以被其他人找到的機會也被你們搞丟了。殷勤獻不成,之後還會反過來咬我們一口,告我們瀆職。這不是很好笑嗎?嘿不是只針對你噢,而是社會上普遍人們,從來不知道我們這邊的世界是怎麼成立的,我們都很小心翼翼地注意腳下有沒有踩到什麼,但是對人們而言一但被置放在地板上的東西就沒有意義。他們毫無感覺地踩了過去,但是沒關係,他們活的世界並不會嚴厲地懲罰這件事。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在我們這個世界可是會致命的。

看過那種一踩到,輕輕喀的一聲,就會有個小圓盤跳起來在你面前炸開的地雷嗎?那種地雷在我們這裡根本掃也掃不完,就那樣長久被埋在土裡,每天晚上都可能會夢到那個小巧的圓盤,彈到跟自己眼睛同高的地方,就那樣炸開。炸死自己就算了,最麻煩的是不小心潑及到其他人,自己搞不好沒死,但是對方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我站著聽羅斯托夫斯基的長篇大論,摸不著頭緒。「所以你想講什麼。」我的語氣也不禁上揚。

他笑了,像個小孩的笑容,我以為他抓到我偷藏證物的事,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做任何鬼鬼祟祟的事要讓別人不知道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小圓盤會飛起來的世界噢。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在你們的灰色世界,什麼都有被允許的空間,小圓盤飛起來還會等你們幾秒鐘才爆炸,是那樣充滿憐憫的世界。然而一但你到了這邊這個世界,不管是不小心還是雖然不清楚但是姑且走過來的心態,小圓盤可不會等你,飛起來的下一秒就是自顧自地爆炸喔。二話不說地炸給你看。他們可不會猶豫,也不會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自信而錯過最佳時機。他們都是很厲害的高手,一抓到機會就一定會咬下去,內心完全沒有憐憫。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如果你已經跨過來的話,你更要知道,我說這些完全是為你好。」

「你說完了嗎?」我冷冷地問。

他拍了拍手,像是剛從哪裡摸地一手灰塵似的。「店長,我們會開始進行調查,一有進度就會通知你。」他轉過頭來看著我,露出了意味深遠的笑容,「你要好好地活著啊。」他說。不知道為什麼,那聽起來不像是祝福,反而像是小圓盤飛起來那喀的一聲。然後他也沒有講到,有些小圓盤飛起來的時候會有高頻率的嗡鳴聲,不過我也沒確切聽過那嗡鳴聲的模樣,只是在書上讀到的而已。那些具有高頻率嗡鳴聲的小圓盤,設計得特別惡趣味,如果你能聽到嗡鳴聲並且反應過來的話,的確有可能可以逃過一劫,但是那頻率剛好設置在人們能聽到範圍的邊緣,有些人聽得到,但是大多數的人都聽不到。如果聽到的話,就要使勁全力趴向地板,因為那種小圓盤只能噴射水平的彈片,所以只要躲掉那個彈片就能活下來了。

女警官向我們點點頭,跟在羅斯托夫斯基後坐上了警車,警車鳴笛與警示燈響起。車子快速消失在前方的路口。那鳴笛聲遠遠傳過來。「我會不會真的踏入那樣的世界,就像是羅斯托夫斯基宣告的那樣。」我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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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bud

A men consistently seeking solution toward fundamental problem in this century. Influenced by Hannah Arendt, rationalism and my love, Lucy.